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获得三座奥斯卡,原来它和《复仇者联盟》是同一种电影?

陀螺凡达可 陀螺电影 2020-02-21



#“奇幻”正在杀死我们的想象力



原文来源 《电影手册》2月刊

 原文作者 Stéphane Delorme

 今日译者 陀螺

 今日编辑 车小爷



原题:造梦工厂不再让人抱有幻想



马丁·斯科塞斯在<纽约时报>上说当今这些超级英雄电影并不算电影,这不禁让我们思考:这些超级英雄电影到底是什么?


其实斯科塞斯很清楚知道,理论上来说它们仍然是电影,在一个制片系统中拍摄,在电影院里放映,但这些超级英雄电影并不属于电影史。它们是电影史中的黑洞,因为它们本质上是来自于外部。它们属于由斯坦·李看守的美国漫画史。



这些超级英雄电影不过是衍生品生产线上的一个环节,这条生产线上除了这些电影还有玩偶、公仔、主题公园、连续剧、游戏等等。


这些电影不再是“改编”,而是激发粉丝愿望并满足他们的“衍生”。接连不断的重拍和续作项目(数不清的《蜘蛛侠》电影)在短时间内公映,完全不同于以往每隔十五、二十年为新生代观众制作的重拍。


这些重拍和续作之间相互连接,构建起所谓的“多重宇宙”。这样的改变破坏了电影史的世代节奏,取而代之的是短暂的记忆和连续不断的当下。



斯科塞斯担心的是,这种想象力的垄断削减了可能性。如今的好莱坞不可能再制作出《泰坦尼克号》,太大风险,太真实,太多愁善感。


《泰坦尼克号》成为了典型的老电影,成为了伟大的好莱坞通俗电影的挽歌。



但若要对这种现象产生担忧,需要跳脱出超级英雄电影这个简单的问题;需要理解这些电影属于什么范畴,它们来自什么世界;需要改变研究规模,目光放大至整个21世纪的文化现象。




奇幻,作为文学类型


本世纪初最重要的流行文化事件,即是奇幻(Fantasy)这个类型的意外统治。这种类型发生在神奇的世界,主角们有各种魔法能力。它根植于中世纪图像,从中汲取灵感,巨大的龙,仙女以及战斗。电影则成为了这种类型的扩展,奇幻系列电影的现象级成功比如指环王系列、哈利·波特系列、星球大战系列。



《权力的游戏》更是成为了这十年来最受关注的连续剧,改编自经典的奇幻类型小说《冰与火之歌》,这部剧确立了奇幻类型对二十一世纪初的统治。与此同时无数的仿制品接踵而至,比如网飞Netflix最近的《黑水晶》


在法国,除了影迷粉丝圈,我们很少用这个概念来评论电影或者电视剧。我们很长一段时间都受困于“英雄奇幻”这个词,类似于《野蛮人柯南》。



但在文学领域,这个概念的发展更快一点:如今在书店中,“奇幻”区域不断侵蚀常规的“神怪”区域和“科幻”区域。狡猾的商人们创造了“Young Adult”(直译“年轻的成年人”)概念,这些成年人甘愿永不长大,而Young Adult的市场潜力也因此无限扩大。青少年文学并不能自成一派,所以才有了奇幻类型,配以严肃的题材和备受好评的文字。这种产业化文学成为了一个无法忽视的美学问题。


法国国家图书馆在今年一月到四月会举办一个大型活动:奇幻,回到本源。活动以托尔金的展览为主,还包含各种论坛、游戏和网站展览。整个活动的介绍是这么写的:


法国国家图书馆将致敬现象级的文学类型:奇幻。从小说到电影,之间还有音乐、漫画或者游戏,这个类型浸润了我们的当代文化。它完美体现了不同元素的相互依赖和融合,并在不同媒介之间延展,巩固了作品的声誉并保证了成功。


这段介绍非常具有启发性:这一切不再关于“艺术”,而是关于“媒介”;不再关于独特性,而是关于“相互依赖”;不再关于质量,而是关于“声誉”。奇幻,将这个类型及随之而来的那些花哨概念,带进了反艺术的新自由主义思想。



例如,法国国家图书馆这个活动中有一个关于亚瑟王的论坛:“亚瑟王的传说,包含了所有关于奇幻的元素,激发了不同领域创作者的灵感。而当代媒介(电影、连续剧、游戏、漫画)又是如何让这个中世纪传说继续长存?” 


同样的,在这个语境中电影不是艺术,而是一个媒介。这不是观念的问题,而是“元素”。


然而,说“亚瑟王传说包含了奇幻的所有元素”,是完全本末倒置,或者是歪曲历史的修正主义。电影史学家哈夫·杜蒙(Hervé Dumont)在他的著作<银幕上的圆桌骑士>中说得很好,他指出“圣杯”是如何逐渐被“托尔金化”,这绝妙的象征是如何栽在了愚蠢的奇幻手上,圣杯叙事之美是如何退化成了媚俗。



骑士的元素是象征性的,跟类型的元素毫无关联。我们在林奇的《双峰》中才看到了真正对圣杯的改写,而不是安东尼·福奎阿的《亚瑟王》,也不是《权力的游戏》。更不是在网飞Netflix出品的剧集《诅咒》当中,一部想要在“MeToo”运动下重造亚瑟王传说、包含了北欧海盗和日本武士、典型的“奇幻”混杂作品,毫无底线的荒谬。亚瑟精神的光辉在幼稚的想象中彻底变味。


极为有趣且美妙的是,斯科塞斯在我们对他的专访中也碰巧提到,亚瑟精神和《教父》的关系。



真正重要的不是中世纪图像,不是怀旧,不是陈词滥调,不是梅林法师和王者之剑,而一方面是结构和象征,另一方面是语言、诗歌和影像。


德勒兹提到过,珀西瓦尔沉溺于雪中的三滴血,因为他以为从中看到了挚爱的脸庞,哪部奇幻作品提到了这三滴血?插画师凯瑟琳·莫里斯(Catherine Meurisse)在其漫画作品<我的文学人物>中提到了圣杯,她想说明什么?就那么一格漫画,已经比无数所谓“亚瑟传奇式”的文字,更为精准抓住了圣杯的诗意。


我们如今目击的是双重破坏:破坏了赋予叙事意义的象征性结构;破坏了赋予影像感性的诗意细节。“象征”被类型元素所替代,没有了想法,没有了灵魂,成为了不断排列组合、没有挑战的游戏。




奇幻,作为产业帝国


好莱坞,一座造梦工厂,成为了创造奇幻的工厂。不能把电影和电影放在一起比较,也不能把类型和类型放在一起比较,而是要把它们集合在一起,把奇幻当作一个整体来定义。超级英雄电影就是这个整体的一部分。


但是“奇幻”不仅仅是一个类型,它是构思一个世界、一切事物以及作品的方式,就像法国国家图书馆说的那样,它是一个跨艺术或者跨媒介的“现象”。“奇幻”是构造不同的幻想世界,以及各种拥有魔法的英雄。超级英雄与之不同之处仅仅在于,魔法成为了超能力。所以就变成了“超级英雄奇幻”。


集结到一起的复仇者联盟成员们是对圆桌骑士的拙劣模仿。拿着铁锤、大腹便便的雷神是对北欧神话和中世纪维京传奇的剥削。一月底的时候,网飞Netflix上线了一部挪威剧集叫《诸神的黄昏》,更新了北欧神话,讲述一个学生发现了自己的超能力。



所有一切都混杂在一起,而这就是“奇幻”的本质所在:混合思想。从一个世界跳到另一个世界,让完全不同性质、肖像来源完全不对称的人物面对面。


《复仇者联盟》是“多重宇宙”的顶峰,绿巨人和雷神成为了好朋友。所以在托尔金式的反动怀旧,和钢铁侠式的科技狂热之间,在中世纪式的奇幻,和超级英雄式的奇幻之间,需要建立起连系。但受众们似乎已经看出了这些连系,这就是我们所称的“极客”(Geek),一个建立于“奇幻”之上的文化。


电影成为了传播“奇幻”的媒介之一。无论是中世纪式的,还是超级英雄式的,其美学始终如一,那就是学院艺术的回归,被粉丝们称为“卓越”。实际上并不需要成为唯美主义者,只需要拥有一点点审美品味,就能被大部分奇幻作品的丑陋所震惊。



这PTT式的电影始终在混淆和迪士尼式的动画之间的界限。它同时伴随着对世界观的毫不关心。《海王》想要成为一个环保寓言,但它对海洋以及海洋生物没有任何观点,取而代之的是丑陋且简陋的巨怪。关于这些电影实际上在讲述当下时代的论点(《权力的游戏》是关于全球变暖?)根本站不住脚,仅仅是听起来很新鲜罢了。


“奇幻”掩藏了世界,遗忘了历史,遮盖了所有了相异性,只为了创造一个我们只能做两件事的宇宙:扮演,然后战斗。这些电影就像群架斗殴的衍生,极其枯燥的善恶二元论。


最终,这跨媒介的终点就是游戏。《蜘蛛侠》接连产出了游戏(2018年底索尼PS4游戏)和电影(2019年《蜘蛛侠:英雄远征》),都获得了巨大成功。但却是游戏叙事和影像的构思方式使其成为了模板。



在《黑豹》中,我们不是从这一段情节到下一段情节,而是从这一关到下一关,就像游戏一样。这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区别。当人物身体进入不同关卡时,没有任何调度可言,只有舞蹈式的编排,或者PPT式的展示。很明显能看出,在这些叙事中,甚至没有了转场过渡,没有了能赋予美感的一切。我们直接从一个关卡跳到下一个关卡。


超级英雄电影建立于群殴打架的概念基础之上,剩余的一切都是两场斗殴之间的延时设计(因此也无法让我们相信这些粘贴在一起的角色之间的友情或爱情)。游戏改编也因此能对这些电影进行充分开发利用。



产业用尽一切手段将我们封闭在他们的帝国之中,就像前苏联斯达汉诺夫运动式的五年计划。对于只读只看“奇幻”类的人来说,很难转换兴趣关注点,很难重新进入人类的世界,就像一个与世界脱离的大洲,在能及范围之外了。


曾经灵活的产业,为不同年龄段、不同受众群制作电影,正在逐渐消失。斯科塞斯的站队令人动容,因为在他来自的那个时代,影史最成功的电影都是伟大的电影:《教父》三部曲、《驱魔人》、《大白鲨》、《洛奇》、《星球大战》、《周末夜狂热》、《第三类接触》、《猎鹿人》、《异形》,甚至并不在如今“奇幻”逻辑中的第一部《超人》。



上个世纪70年代对流行文化来说太美好了。那个年代向艺术、向世界张开了怀抱。如今,一切都是单一的。要么“奇幻”,要么啥都没有。资深影迷们可以安慰自己说,好莱坞消失了没关系,电影艺术在其它地方繁衍生息。


但真正被中断的,是好莱坞曾经一致的承诺,一部伟大的电影能在全世界各个角落被看到。


在这“奇幻”的浪潮中,有两部好莱坞大片值得记住,两部都是混杂产物。一部是科幻片《阿凡达》,探讨并讲述了3D和“奇幻”的来临,片中人物从真实世界来到了潘多拉世界。



另一部是《暮光之城》,介于神怪(吸血鬼电影)、青春电影和“奇幻”之间。影片是对青春期的玩笑隐喻,同时很写实也很感性。而且影片挖掘出了两个独树一帜的演员(两人都几乎没有参与过“奇幻”派对),年轻的观众和粉丝得以追随他们至其它电影、其它导演作品。所以这样一部电影,和这样一个电影系列,为观众打开了不同的大门,而且并没有采用苹果、漫威或者迪士尼式的封闭式系统。



奇幻中对魔法能力的执念,对应到现实中就是人类对科技不断加强的执念。这种对魔法和超能力的崇拜折射出的是人类自身的不满,这也不够那也不够,身体太弱,思想太慢,等等。


居然没人将这种对超人类、对男性化、以及对战斗的崇拜,与纳粹图像式的浮夸作比较。中世纪奇幻、托尔金式奇幻以及乌托邦社会奇幻是一种奇幻,而通过科技改变人是另一种奇幻。没必要将两者作对比,因为它们拥有同一个死忠粉丝群体。




奇幻,作为历史


问题在于,如今“奇幻”开始染指于那些压根与“奇幻”不沾边的电影。有时甚至看起来是反过来的,


例子就是:萨姆·门德斯的《1917》。



这是一部讲述真实战争的电影,通过多个长镜头无缝衔接,为了不剪断,以巴赞的话说就是,如同无缝长裙般的现实感。所以这是一部现实主义的电影,越写实越好,和那些给青少年看的电影完全相反。


在片中大展身手的罗杰·迪金斯,影片的摄影指导,在一支为了证明拍摄真相的幕后花絮视频中说到:“每当我拍一部电影,我都想把观众置于影片中的世界,无论是一个奇幻世界,或者是一个真实世界,比如《1917》。” 这句话很有趣,它印证了当今好莱坞只有两个选择:奇幻或者真实。他没有说“想象”,他说的是“奇幻”。所以他计划通过《1917》将观众置于真实世界当中。



事实如此吗?观众被嫁接到一个角色的视角上,这个角色像在游戏中一样,从一个关卡到另一个关卡,每个关卡的布景都是如此清晰的设计(无人之地、苹果树林、激流瀑布、夜幕下末日般的废墟)。不管这些布景做的如何,但是在法国北部的弗朗德勒地区,出现一个德军糟蹋过的樱桃小树林,纯属美丽却荒谬的影像,而那激流和瀑布又怎么会出现在北部平原?


角色每前进一步,我们都能感知到布景的存在,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。那座外表看起来很美丽的砖房?一看就是原尺寸大小的仿真模型,根本不可能有人在里面生活居住过。当主角走向一群席地而坐的士兵,他们正在专心听着一个士兵吟唱,这不仅不可能发生(他们在战场上,有人从背后靠近了没人发现?),我们也暂时无视毫不写实的摄影,但这些士兵毫无表情的脸庞,没有丝毫感情,证明这些并不是人物,而是公仔,是无数个粘贴复制的人型剪影。



这跟库布里克《光荣之路》完全相反,在《光荣之路》的结尾,士兵们听着一个德国女歌手吟唱(后来饰演这个歌手的演员成了库布里克的妻子),在一连串反打镜头的脸庞中,情感蓬勃而出。





在《1917》中,那首歌过于纯净了,没有任何人会在任何空间中唱出这首歌来。这场戏中一切都是假的:虚假的假,奇幻的假。


跟“奇幻”有啥关系呢?在这里用的是相同的元素。拒绝真实,一系列的原型布景,伴随主角从一个关卡到另一个虚拟布景的关卡,有着巨大的模型建筑。跟《黑豹》一模一样。



当然,片中没有魔法,没有超能力,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“奇幻”,但“奇幻”的形式和影像都在。唯一的不同是这个“黑暗奇幻”被置于一个我们熟知的世界,在一个真实存在过的年代。但本质上是一样的。


关于第一次世界大战,影片并没有展现任何我们之前不知道的,故事可以发生在任何地方也可能从未发生。影片仅仅是一个生存游戏,堪比冈萨雷斯的《荒野猎人》,另一部被真人秀和游戏影响的电影。



镜头从一个段落飞向另一个段落,造成了与初衷完全相反的效果:我们不再相信看到的一切,讽刺的是,我们感觉一切都是电脑做出来的。一切都是那么流畅,以至于我们没有丝毫紧张感。对现实的感受反而成了对虚拟的感受。


“奇幻”这个概念统治腐蚀着造梦工厂。二月上映了一部好莱坞恐怖片,叫《梦幻岛》(Fantasy Island),直接对真人秀进行临摹:一群玩家来到一个可以满足他们幻想的小岛上。



而与此同时《好莱坞往事》是否成就了关于现实的“奇幻”的胜利?影片片名就取自童话,昆汀这部电影更正了历史,使得莎朗·塔特的谋杀案并未发生。这起臭名昭著的谋杀案自1969年以来激发了各种变态猥琐的色情影视以及厌女现象。



<名利场>起了一个欢乐的标题,“又一部塔伦蒂诺式的复仇狂想”,指的是昆汀之前那部《无耻混蛋》,在那部电影中美国士兵杀了希特勒。这被称为“历史奇幻”,是由一个英语国家的影评人创造的词,这个词更能让人理解昆汀的时空设定。



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变成“奇幻”:复仇电影,西部片,历史片。所有都说得通。“奇幻”赢了,我们可以恬不知耻地改写历史,可以说“奇幻”非常适应大西洋彼岸的历史修正主义。当我们不愿意面对现实,无论是当下还是过去,不如沉溺到“奇幻”的自恋乐趣中。


好莱坞制作了一部愚蠢的电影最近还提名了奥斯卡,塔伊加·维迪提的《乔乔的幻想世界》(导演的上一部是…《雷神3:诸神黄昏》),片中一个小孩的幻想朋友是希特勒。你们玩得开心就好。





游戏


意大利作家亚历山德罗·巴里科最近出了一本书,被翻译成多种语言,这本书将当今世界称为“游戏”,因为所有人都在无休止地玩游戏。


这本书提出了好几个有趣的分析,但在面对科技进步时却极其天真,他认为科技进步是为了将我们从20世纪的恶梦中拯救出来。他指出,我们在生活、在艺术中正在经历的数字革命,其核心是游戏,“游戏已经变得如此重要,以至于成为了现代文明的基石”。



他还有一个特别令人恐惧的想法:所有不像游戏的事物都注定将消亡。


如果这个直觉是准确的,那“奇幻”将长存,因为它始终都跟游戏相关:角色扮演,龙与地下城。老旧的“奇幻”如托尔金作品和漫画只能通过游戏延续生命。“游戏”(Game)这个词已经在影视产业最强大的产品名字中出现了:《权力的游戏》(Game of Thrones),以及《复仇者联盟4:终局之战》(Endgame)。“游戏”和“奇幻”可以完美结合。


游戏带来了不同的对叙事和体验的构思方式。在当代经典战争电影中,有任务,有冒险,有相遇,有战斗,有混乱,有对战争是什么的认知。



但在《1917》里面,不是任务而是“挑战”,不是冒险而是“考验”,不是认知而是沉浸体验。


在前者中,困难是历史性的;在后者中,则是尽量个人化。在《1917》这场生存逃脱游戏中,唯一能称得上“电影艺术”的是,是影片最后将军说,“几天后,会再次通知我们黎明时进攻”。这句话将个人英雄行动重置于一个更宏大的形势,一个疯狂的战争及其随机性之中。这是影片唯一一个瞬间,让我们跳脱出了毫不停歇的生存游戏。



电影正在丢失它的养分,因为它依附于来自其它地方的影像:漫画,中世纪奇幻,以及游戏。艺术在流行文化中不断被消解,而好莱坞电影则被这波浪潮牵着走。斯皮尔伯格的《头号玩家》是从电影艺术到游戏电影的代表作。



21世纪的所有巨大变动都在激励孩子们永远不要长大。从观看动画电影,到观看奇幻电影,只为了延迟观看成年人该看的电影。我们要准备好在二十年后,可能会看到白发苍苍的老年人坐地铁时低头打游戏。


奇幻,是超自然幻想的幼稚化和商品化。它是我们这个科技时代的虚假艺术,它等待的是技术手段来赋予它形式和影像。


“奇幻”不仅将真实从世界中消除,从我们的感知中消除,从人类关系的象征体系中消除,它还消除了想象。“奇幻”原本是基于想象,尽管只是标准统一化的想象。


想象应该穿透现实,并赋予其厚度,力量,以及目标,它应当来自梦境和深夜。它和我们相互作用影响,它在我们的现实边缘,或者萦绕着我们的现实,它是我们内心最深处的产物。


“奇幻”则不同,它终结了现实。“奇幻”是所有一切不真实的,没有阴影的事物。


一切艺术都从现实出发,因为那里有意义,有情感,有危机,有立场,有经历分享,有对存在性的忠诚。“奇幻”用手蒙住了眼睛,总的来说,它是一种对现实的恐惧症,它不追寻真相,它逃离生活,只为了寻找慰藉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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